伶仃七十翁,间关四千里。
纵非烟瘴窟,自无逃生理。
去年三伏中,叶舟遡梅水。
燥风扇烈日,热喘乘毒气。
盘回七十滩,颠顿常惊悸。
肌体若分裂,肝肠如擣碎。
支持达循州,荒凉一墟市。
托迹贡士闱,古屋已颓圮。
地湿暗流泉,风雨上不庇。
蛇鼠相交罗,蝼蝈声怪异。
短垣逼闾阎,檐楹接尺咫。
凡民多死丧,哭声常四起。
夷或哭其夫,父或哭其子。
尔哭我伤怀,伤怀那可止。
悲愁复悲愁,憔悴更憔悴。
阴阳寇乘之,不觉入腠理。
双足先蹒跚,两股更重膇。
拥肿大如椽,何止患蹠盭。
淫邪复入腹,喘促妨卧寐。
脾神与食仇,入口即呕哕。
膏肓势日危,和扁何为计。
人生固有终,盖棺亦旋已。
长儿在道涂,不及见吾毙。
老妻对我啼,数仆环雪涕。
绵蕞敛形骸,安能备丧礼。
孤柩倚中堂,几筵聊复尔。
骨肉远不知,邻里各相慰。
相慰亦何言,眼眼自相视。
龙川水泱泱,敖山云委委。
云飞何处归,水流何处止。
悠悠旅中魂,云水两迢递。
朝廷有至仁,归骨或可觊。
魂兮早还家,毋作异乡鬼。
吴潜(一一九五~一二六二)(生年据《许国公奏议》卷二《再论计亩纳钱》“臣年二十三,蒙先皇帝亲擢之恩”推定),字毅夫,号履斋,宁国(今属安徽)人。渊弟。宁宗嘉定十年(一二一七)进士。授镇东军节度签判,改广德军。召爲祕书省正字,迁校书郎。理宗绍定二年(一二二九)通判嘉兴府(《南宋馆阁续录》卷七、八),权发遣府事。五年,迁淮西总领(《宋史》卷四一《理宗本纪》一)。歷知建康府、隆兴府、太平州、庆元府、平江府、镇江府、临安府。以言官论列,请致仕。起爲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,改签书枢密院事,兼权参知政事。出知福州、兼福建安抚使,徙知绍兴府、兼浙东安抚使。淳祐十一年(一二五一)入爲参知政事,拜右丞相兼枢密使。十二年罢(《理宗本纪》三)。宝祐四年(一二五六)再判庆元府,移判宁国府。开庆元年(一二五九)进封许国公(《理宗本纪》四)。景定元年(一二六○)以谏阻贾似道建储之议,谪建昌军,寻徙潮州。二年,责循州安置。三年卒于贬所(《理宗本纪》五)。有《许国公奏议》四卷。诗文集已佚,明末梅鼎祚收辑遗文编爲《履斋遗稿》四卷,但所辑面不广。事见《宋歷科状元录》卷七,《宋史》卷四一八有传。 吴潜诗,第一卷以影印文渊阁《四库全书·履斋遗稿》及《两宋名贤小集·四明吟稿》爲底本,第二、三卷以《开庆四明续志》所收之《四明吟稿》二卷爲底本,散见他书之诗编爲第四卷。
王生孤零零地七十岁老头,辗转四千里。
即使不是烟瘴窟,从没有逃避生命。
去年三次埋伏中,叶船遡梅水。
干燥风扇烈日,热喘着毒气。
盘旋七十滩,跌倒常惊吓。
肌体如果分裂,肝肠像捣碎。
支持到循州,荒凉一集市。
表面贡士考场,古代房屋已经坍塌毁坏。
地方潮湿黑暗泉水,风雨上不保护。
蛇鼠相交罗,蝼蝈声音怪异。
矮墙逼迫民间,檐柱连接尺八寸。
凡民多死亡,哭声常四起。
夷或者哭夫,父亲有时哭儿子。
你哭我伤心,伤心那可以阻止。
悲愁又悲伤忧愁,憔悴又憔悴。
阴阳寇乘的,不觉进入皮肤。
双足先摇摇晃晃,两股更重膇。
拥肿大如椽,为什么只担心跖痛苦。
邪恶又进入腹部,喘促妨碍卧睡。
脾和神吃仇,入口即呕吐呃逆。
膏肓越来越危险,和扁有什么办法。
人生固然有结束,盖棺也随即停止。
长儿在道路上,见不到我死了。
年老的妻子对我哭,几个仆人环流泪。
绵个收敛形骸,怎么能备办丧礼。
孤灵柩在中堂,筵席我也如此。
骨肉太远,不知道,邻居们彼此安慰。
互相安慰也说什么,眼眼亲自去看看。
龙川水多么宏大,敖山云委委。
云飞何处归,水流在哪里停止。
悠悠商旅中魂,说水两迢递。
朝廷有至仁,把骨头或有望得到。
神魂早早回家,不要作异乡鬼。
不触又不背,徒劳生拟议。开口更商量,白云千万里。
崔生自反金陵谪,骑马复走长安陌。时危颇负经济才,海内但识文章客。自从盗贼近神京,四海不见烟沙清。黄河流血日惨怛,中原战骨霜纵横。朔方兵马又已弱,天下财赋难尽榷。书生不得言世务,大臣谁有匡时略。我到长安访交友,子与河内犹相厚。感今恋故有,吐胆倾心共杯酒。去年
蜀桐木性实,楚丝音韵清。调慢弹且缓,夜深十数声。入耳澹无味,惬心潜有情。自弄还自罢,亦不要人听。
人皆有耳目,夫子旷与娄。弱毫写万象,水镜无停酬。闲居惜重九,感此岁月周。端如孔北海,只有樽空忧。二子不并世,高风两无俦。我後五百年,清梦未易求。
应是少微星,又云严君平。浩歌七十馀,未尝识戈兵。康宁福已大,清静道自生,邈与神仙期,不犯宠辱惊。读易梦周公,大得天地情。养志学浮丘,久链日月精。寿存金石性,啸作鸾凤声。阴德不形言,一一在幽明。何当换金骨,五云朝玉京。有客淳且狂,少小爱功名。非谓钟鼎重,非谓
一壑一丘耕且为,不歆周纲应非羆。云霾障日树蒙密,草蔓漫天山蔽亏。生意正从芽蘖露,善根不逐斧斤斯。溶溶此理谁能解,剩喜吾宗有白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