枕中云气千峰近,床底松声万壑哀。
要看银山拍天浪,开窗放入大江来。
曾公亮(998年-1078年)北宋著名政治家、军事家、军火家、思想家。字明仲,号乐正,汉族,泉州晋江(今福建泉州市)人。仁宗天圣二年进士,仕仁宗、英宗、神宗三朝,历官知县、知州,知府、知制诰、翰林学士、端明殿学士,参知政事,枢密使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。封兖国公,鲁国公,卒赠太师、中书令,配享英宗庙廷,赐谥宣靖。曾公亮与丁度承旨编撰《武经总要》,为中国古代第一部官方编纂的军事科学百科全书。
曾公亮于宋咸平二年出身于名宦世家,泉州人,宅在三朝铺,楚国公刑部郎中曾会次子。公亮少时很有抱负,且器度不凡,为人“方厚庄重,沈深周密”。乾兴元年(1022年)受命奉表晋京祝贺仁宗登基。仁宗授予大理评事。公亮立志从正途登官,不愿斜封,未赴调。
天圣二年(1024年)中进士,授越州会稽知县。六年(1028年)他治理镜湖,立斗门,泄水入曹娥江,使湖边民田免受水涝之苦。数年后,晋升入京,任国子监直讲,后改作诸王府侍讲。不久,升任集贤殿校理、天章阁侍讲、知制诰兼史馆修撰。
庆历八年(1048)仁宗下召求言。曾公亮上疏条陈六事,都是针对当时积弊所发的改革建议。由于政绩卓著,因而得了宋仁宗的器重。皇祐三年(1051年)升翰林学士;嘉祐元年 (1056年)吏部侍郎,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集贤殿大学士,与宰相韩琦共同主持朝中政事。 曾公亮支持过王安石变法,引起了杨绘、滕甫等保守派的不满。宋神宗问曾公亮,王安石闻名先朝,屡召不至,是真有病吗,还是有所要托呢?曾公亮回答:“王安石确是辅相之才,必不欺罔!”宋神宗乃下诏任王安石为翰林学士。
熙宁四年(1071年)起判永兴军。元丰元年(1078年),公亮逝世,神宗辍朝三日,赠太师、中书令,配享英宗庙廷,谥“宣靖”,神宗曾赞扬说,“公亮谨畏周密,内外无间言,受遗辅政,有始有卒,可方汉张安世。”葬于河南新郑县,墓址在今河南新郑市八千乡辛庄村南一华里处,其墓冢与“重修曾坟寺碑”尚存。墓碑为宋神宗亲笔:“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之碑”。南宋理宗宝庆二年(1226年),被列为功臣,绘像张挂于昭勋崇德阁。《宋史·曾公亮传》和朱熹《三朝名臣言行录》都赞美他“所至举职,皆有能名。”
曾公亮的父亲当过刑部郎中,曾公亮自己的儿子曾孝宽又当上右丞相,到了南宋又有曾怀、曾从龙等人位极人臣,一家子共出了四位宰相一位状元,人称“曾半朝”或“一门四相”。
北宋曾公亮一生居官,致力于革弊兴利,为富国强兵奋斗。天圣年间,西夏叛宋,朝议兴兵讨伐,皇上拿不定主意。曾公亮上奏《征怀书》,书中奏说,治天下之根本,当采取先怀柔后征伐的策略,否则,师出无功,敌寇益炽而累军。仁宗采用怀柔政策,西夏率服。庆历年间,曾公亮针对时弊提出“择将帅”以加强武备的主张。他认为:择将之道,唯审其才之可用,不以远而遗,不以贱而弃,不以诈而疏,不以罪而废。他认为造成将不称职的原因,并非世无将才,而是选之不得其要,或用人不能尽其才。他建议选将必先试其才,所试有效,方给显官厚禄以重其任,然后委其命而勿制约,用其策而无怀疑。同时他又提出裁减冗兵的方案,以减轻国家财政支出。针对北宋吏治混乱之弊,他提出废除“磨勘法”,对各级官的任用和升迁采取考课督察的办法,即“三考有善政者,则升其官资,两任有善改者,则升其任使,无成绩者则罢黜。”
曾公亮对邻国的无端生衅,总是针锋相对,寸步不让。英宗时候,契丹贺正使在馆,朝廷按例赐宴紫宸殿。当时英宗有疾不愈,命宰臣曾公亮就馆宴之。契丹使者认为这样是破坏惯例,有失他们的尊严,因此不愿即席。曾公亮毫不客气地说:“赐宴不赴,是对君命的不诚!人主不愈,要求其必亲临,居心何在?”使者听了这入情入理的话,无言可答,只好乖乖就席。熙宁七年(公元1074年)春,契丹遣使萧禧来言:“代北对境有侵地,请遣使来共同分画。”神宗皇帝得报,即以手诏赐韩琦、文彦博、曾公亮。手诏言,朝廷与北虏通好已将八十年,近岁以来,生事愈多,代北之地,素无定封,设造衅端,妄来理辩……曾公亮在给神宗的疏奏中说道:“乞选将帅,整兵以待敌。”准备随时给挑衅者以迎头痛击。
翻译
床枕上弥漫着云气,使我恍若睡在千峰之上;阵阵松涛从万壑传来,似乎就在我床底下轰响。
我忍不住想去看那如山般高高涌过的波浪,一打开窗户,滚滚长江仿佛扑进了我的窗栏。
注释
⑴甘露:甘露寺,在江苏镇江北固山上。寺建于唐文宗大和年间,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间重建。北固山下临长江,当时江阔十余里。相传建寺时露水适降,因而得名。
⑵松声万壑(hè):形容长江的波涛声像万壑松声一样。壑,山沟。
⑶银山拍天浪:形容波浪很大,像银山一样。
甘露寺在镇江北固山巅,濒临大江,因此这首诗着力描绘地势,在构思时,不用实笔,全通过想象,描绘出一幅空阔奇妙的江南夜色图,写出了江水的壮观和甘露寺的险要。首句写山峰的云气,次句写山谷的松声,末两句写长江的风采。一句诗一个画面,全诗浑成合美。诗中有画,景中有情。
写景诗,许多诗人往往爱从视觉落笔,如唐代诗人李白的:“危楼高百尺”(《夜宿山寺》),贾岛的“松下问童子”(《寻隐者不遇》)。曾公亮却避开这种传统的写法,另辟蹊径,独出机杼,从感受、听觉去写。诗题是“宿甘露僧舍”,所以围绕“宿”字展开。睡在寺里,房间中自然不可能有云雾,所谓“枕中云气”,当是长江水汽会在高处,令人觉得空气很湿,甚至枕中已经凝结了些许水珠。诗人躺在枕上,感受到枕中微湿,自然联想起长江之浩瀚,甚至误以为自己身处云峰之间。接着,诗人又写床底穿来的江水之声,那阵阵惊涛,仿佛狂风席卷山谷,招起无数苍松摇撼助威,其声壮烈奔腾之至。“枕中”“床底”,点明诗人已经就寝,紧扣诗题“宿”字。“万壑哀”,语出杜甫《诸将五首》之五:“巫峡清秋万壑哀”。曾公亮诗中的这一“哀”字,恰切地摹写了风吹松林所发出的低沉悲壮的声音。用“千”写“峰”,用“万”写“壑”,极尽形容,从纵向描写北固山奇险变幻、充满生机的景象。这起二句是睡在床上的感受与幻想,是通过感官来证实它存在,虽然没有具体的肯定,逼真感很强,尽管北固山没有千山万壑存在。“云气”、“松声”,一在枕上,一在床下,都反映了江水之猛劲;而感觉到云气,凝听到松涛,也反映了诗人心底的宁静。这两句写近景,对仗工稳,用笔细腻,文字跌宕生姿。
三、四句写远景。诗人来到甘露寺原是为了住宿歇息的,可寺外千山万壑的松涛声和不尽江流的喧哗声,搅扰着他,辗转反侧,不能安眠。诗人情绪激动了,索性披衣起床,打开窗户,迎风伫立,凭栏远眺。天空没有月色星光,地上熄了万家灯火。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,看不见山,看不见树,也看不见远处的城廓。只有横躺在北固山下的长江,这条水的巨龙,力的怪神,在没日没夜、无休无止地掀起惊天的狂澜,发出动地的长吟,不甘沉默,永无睡意。诗人虽然看不清,但能想象出它那汹涌澎湃的壮阔气象。于是掉转诗笔,将描写对象由千峰、万壑转向长江、巨浪,开拓出一个奇丽广阔的新境界。“银山拍天浪”是写得很精彩的景语,气势警拔,形象生动,层层修饰,词约义丰。“银山”从色、形、质等多方面地细致入微地刻画波涛的光彩、巨大以及沉重感。“拍天”则状波峰的突兀和高峻,使人感到惊心动魄,惶惶不安。不用“玉山”而写“银山”,用词是雕琢的。银是仅次于金的贵重金属,色白而灿烂。用鲜亮的词把平凡的波涛写得十分美好,格外显豁,寄寓着诗人高洁的情怀。
末句构思很奇特,仍用幻笔,不说开窗看如雪白浪,而说奔腾翻滚的长江被“放”进窗来,把长江的气势写透写活,作者眼前似乎看到浪花要扑进窗来的奇观,深深地被长江的伟观所震撼。“放入”,自然是长江先前想要入窗而不得,诗人到此刻才将它放了进来。原来所谓“枕中云气”,所谓“床底松声”,都是长江有意而为。长江想要冲进房间,好让诗人欣赏自己的奇伟,便先以枕云相示,后以骇浪相呼,不停地邀请着诗人,召唤着诗人,诗人便再也无心睡眠,欣然开窗,与长江陶醉在了一起。明明是诗人向往长江景色,到了诗人笔下,却成了长江招引着诗人去欣赏,通篇用反客为主而不露痕迹,前后呼应之间又只觉一气呵成,笔法高超。这一写作及炼字方法,与杜甫《绝句》“窗含西岭千秋雪”相仿,但杜诗写的是静态,曾诗写的是动态,更具魄力,只有稍后的王安石绝句“两山排闼送青来”可与媲美。
此诗的艺术特色主要有三点:
一、内容丰厚,境界阔大。仅二十八个字的绝句,就写了枕、床、窗、山、峰、壑、江、浪、银、云气、松声等许多事物,从而扩大了诗歌的表现力。诗人身处斗室之中,想象飞越千里之外,从上到下,由近及远,描写夜幕下的群山万壑、千里大江,展现了辽阔渺远,壮丽迷人的江南夜色,笔法空灵,词意蕴藉。
二、以动写静,景中寓情。诗人创造了一种静谧的意境,却是用动的描写来取得这种效果的。流荡的“云气”,哀呜的“松声”,奔涌的大江,喧嚣的涛音,这些动的景物,给小诗注入了无限的生机,同时又通过动,更加突出地显示了大自然的宁静。诗中似无直接的抒情,但诗人热爱祖国河山、赞颂江南夜色的美好感情,却从有声有色、有动有静的景物描写中显现出来。曾公亮所处的北宋时代,党争激烈,阶级矛盾尖锐,在承平盛世的气象下,酝酿着深刻的社会危机。诗人对此不无隐忧。“万壑哀”“拍天浪”,正是一个清醒的政治家对时局深感不安的心理的曲折反映。
三、语言质朴、平中见奇。诗人很注重选词炼语,用了许多朴素无华的词语,如“千”“万”“大”“哀”“放入”等等,重笔虚写浩茫夜色中的壮伟奇观:气势磅礴的大江,“银山拍天”的浪涛。造境,于宏阔中出雄奇;抒情,在平淡中见深沉;具有强烈的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。此诗一句一景,景中寓情,从小处着笔写出了长江的宏伟气势。
当年仕宦忘其卑,朝出饮酒夜赋诗。伊川嵩室恣游览,烂熳遍历焉有遗。是时交朋最为盛,连值三相更保厘。谢公主盟文变古,欧阳才大何可涯。我於其间不量力,岂异鹏抟蒿鷃随。见君弟兄入太学,俊誉籍籍闻一时。而今两鬓各已白,偶因赠酬言及斯。升沉是非休要问,百岁欢乐谁能期。
度柳穿莎一径通,曲堤初咏舞雩风。我来似与春期约,南陌东畦到处红。
望後更深月未明,暗蛩冻得总无声。闲心幸自清如水,万感还从不睡生。
沔彼流水,朝宗于海。鴥彼飞隼,载飞载止。嗟我兄弟,邦人诸友。莫肯念乱,谁无父母?沔彼流水,其流汤汤。鴥彼飞隼,载飞载扬。念彼不迹,载起载行。心之忧矣,不可弭忘。鴥彼飞隼,率彼中陵。民之讹言,宁莫之惩?我友敬矣,谗言其兴。
洛阳寒食苦多风,扫荡春华一半空。莫道芳蹊尽成实,野花犹有未开丛。
农夫苦相问,燮理是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