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光紧急,三月俄三十。
拟欲留连计无及,绿野烟愁露泣。
倩谁寄语春宵,城头画鼓轻敲。
缱绻临歧嘱付,来年早到梅梢。
朱淑真,生当宋室南渡前后,系宋代爲数不多的着名女诗人。其生平,传世载籍多记载爲“自号幽楼居士,钱唐(今浙江杭州)人,世居桃村。工诗,嫁爲市井民妻,不得志殁。”幽楼居士之说,最早见清王士桢《池北偶谈·朱淑真璇玑图记》,学术界已断爲僞託;世居桃村,则不详其说从来。此外各项均见宋魏仲恭《断肠集序》,而据集中《春日书怀》“从臣东西不自由,亲帏千里泪长流”可知,其夫亦曾仕宦。因此除钱唐人,出身宦家,生活不幸外,诗人生平今已难详考。生前曾自编诗词集(《写怀二首》“孤窗镇日无聊赖,编辑诗词改抹看”),死后散佚。孝宗淳熙九年(一一八二)宛陵魏仲恭(端礼)辑爲《断肠集》十卷,未几钱唐郑元佐爲之作注,并增辑后集七卷(一本把第七卷釐爲两卷,作八卷)。此外尚有《断肠词》一卷行世。 朱淑真诗,以清汪氏艺芸书舍中影元钞《新註朱淑真断肠诗集》(藏北京图书馆)爲底本。校以民国徐乃昌影元刻本(简称元刻本)、清光绪嘉惠堂刊《武林往哲遗着》本(简称武林本)、清抄本(藏北京图书馆)等。新辑集外诗另编一卷。
【注释】:
唐贾岛《三月晦赠刘评事》诗云 :“三月正当三十日,风光别我苦吟身。共君今夜不须睡,未到晓钟犹是春 。”命意新奇,女词人朱淑真因其意而用之于词,构思更奇。
词的起句便奇突。风光通常只能用秀丽、迷人写来形容,与“紧急”搭配很是奇特。留春之意已引而未发 。紧补一句“三月俄三十 ”,此意则跃然纸上。
这两句属于倒置,比贾诗从月日说起,尤觉用笔跳脱。一般写春暮,止到三月,点出“三十(日)”,更见暮春之“暮 ”。日子写得如此具体,读来却不板滞,盖一句之中,已具加倍之法。而用一“俄”字渲染紧急气氛,比贾句用“正当”二字,更有生气。在三月三十日这个临界的日子里,春天就要消逝了 。“拟欲留连计无及”,一方面把春天设想为远行者 ,另一方面又俨有送行者在焉 ,“拟欲留连”者究竟是谁?似是作者自谓,观下句则又似是“绿野 ”了。暮春时节,红瘦绿肥,树木含烟,花草滴露,都似为无计留春而感伤呢。写景的同时,又把自然景物人格化了。上两句与下两句 ,一催一留,大有“ 方留恋处,兰舟催发 ”的意趣,而先写紧催,后写苦留,尤觉词情叠宕。
上片已构成一个“送别”的局面。催的催得“紧急”,留的“留连无计”,只好抓紧时机作临别赠言罢。
故过片即云“ 倩谁寄语春宵”。上片写惜春却未露一个“春”字,此处以“春宵”出之,乃是因为这才是春光的最后一霎,点睛点得恰是地方。春宵渐行渐远,需要一个称职的使者追及传语的。“倩谁”?——“城关画鼓轻敲”,此句似写春宵这境,同时也就是一个使者在自告奋勇。读来饶有意味,隐含比兴手法。唐宋时城楼定时击鼓 ,为城坊门启闭之节,日击二次:五更三筹击后,听人行。昼漏尽击后,禁人行。叫做“咚咚鼓”。鼓声为时光之友伴,请它传语甚妙。“敲”上着一“轻”字,便带有微妙的感情色彩,恰是“缱绻”软语的态度 。“临歧”二字把“送别”的构思表现得更加明显。最末一句即“临歧嘱咐”的“缱绻”的情话 :“来年早到梅梢 。”不道眼前惜别之情,而说来年请早 ,言轻意重,耐人寻味。“早到梅梢”尤为妙笔生花之语。盖百花迎春,以凌寒独放的梅花为最早,谓“ 早到梅梢”,似嫌梅花开的还不够早,盼归急切,更见惜春感情的强烈。把春回的概念,具象化为早梅之开放,又创出极美的诗歌意象,使全词意境大大生色。整个下片和贾岛诗相比,实在是别开生面,更有异彩。
贾岛诗只是诗人自己寄语朋友 ,明表惜春之意。
而此词却通篇不见有人,全用比兴手法创造了一个神话般的送别场面:时间是三月三十日 ,行者是春天,送行愁泣是“绿野”,催发者为“风光”,寄语之信使为“ 画鼓”,⋯⋯俨然是大自然导演的一出戏剧。而作者本人惜春之意,即充溢于字里行间,读之尤觉妙趣横生。
杨子幽居五世传,幸留残石伴遗编。院藏弥勒依金好,楼望童初想玉贤。底事会心常独笑,未能排闷且高眠。吟轩何以酬枯臆,禁得庐峰一匹泉。
朝憎莺百啭,夜妒燕双栖。不惯经春别,谁知到晓啼。珠箔笼寒月,纱窗背晓灯。夜来巾上泪,一半是春冰。关山征戍远,闺阁别离难。苦战应憔悴,寒衣不要宽。
漫惜故城东,良田野草生。说向县大夫,大夫劝我耕。耕者我为先,耕者相次焉。谁爱故城东,今为近郭田。
雨入黄梅故弄晴,群龙须我一投诚。此无尽藏君为主,大贝明珠我得倾。
黄瘦厌厌,风规冷严。万机閒暇,一味清恬。心宗提简默,手段扫廉纤。岁寒不变兮虚怀若竹,道妙难传兮有口如钳。
潞州别驾年十八,弯弓射鹿无虚发。真龙绝水鱼鳖散,参军后骑凫鸥没。咸原瑞气映壶关,城南书生知阿瞒。解鞍下马日向夕,炙驴行酒天为欢。坐上何人识天意,擫帽破靴朝邑尉。旄头夜转紫垣开,太白光芒黄钺利。万骑齐呼左右分,将军夜披玄武门。鏖兵三窟尽妖党,问寝五门朝至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