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马非凡马,房星本是星。
向前敲瘦骨,犹自带铜声。
李贺,字长吉,系出郑王后。七岁能辞章,韩愈、皇甫湜始闻未信,过其家,使贺赋诗,援笔輙就,自目曰《高轩过》,二人大惊,自是有名。贺每旦日出,骑弱马,从小奚奴,背古锦囊,遇所得,书投囊中,及暮归,足成之,率为常。以父名晋肃,不肯举进士。诗尚奇诡,绝去畦径,当时无能效者。乐府数十篇,云韶诸工皆合之弦管,仕为协律郎,卒年二十七。诗四卷,外集一卷,今编诗五卷。
首句开门见山,直言本意,肯定并且强调诗歌所表现的是一匹非同寻常的好马。起句平直,实在没有多少诗味。
次句“房星是本星”,乍看起来像是重复第一句的意思。“房星”指马,句谓房星原是天上的星宿,也就是说这匹马本不是尘世间的凡物。如果这句的含义仅限于此,与首句几乎一模一样,那就犯了重沓的毛病。诗只四句,首句平平,次句又作了一次重复,那么这首诗就有一半索然无味,没有价值。但如细细咀嚼,便会发现第二句别有新意,只是意在言外,比较隐晦曲折。《晋书·天文志》中有这样一段话:“房四星,亦曰天驷,为天马,主车驾。房星明,则王者明。”它把“房星”和“王者”直接联系起来,就是说马的处境如何与王者的明暗、国家的治乱息息相关。既然马的素质好遭遇不好,那么,王者不明,政事不理的状况就不言可喻了。这是一种“渗透法”,通过曲折引申,使它所表达的实际意义远远超过字面的含义。
三、四句写马的形态和素质。如果说前二句主要是判断和推理,缺乏鲜明生动的形象,那么,后二句恰恰相反,它们绘声绘影,完全借助形象表情达意。李贺写诗,善于捕捉形象,“状难见之景如在目前”,这两句就是突出的例子。“瘦骨”写形,表现马的处境;“铜声”写质,反映马的素质。这匹马瘦骨嶙嶙,说明境遇不好。在常人的眼里,它不过是匹筋疲力尽的凡马,只有真正爱马并且善于相马的人,才不把它当作凡马看待。“向前敲瘦骨,犹自带铜声。”尽管它境遇恶劣,被折腾得不成样子,却仍然骨带铜声。“铜声”二字,读来浑厚凝重,有立体感。它所包含的意思也很丰富:铜声悦耳,表明器质精良,从而生动地显示了这匹马骨力坚劲的美好素质,使内在的东西外现为可闻、可见、可感、可知的物象。“素质”原很抽象,“声音”也比较难于捉摸,它们都是“虚”的东西。以虚写虚,而又要化虚为实,的确很不容易,而诗人只用了短短五个字就做到了,形象化技法之高妙,可说已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。尤其可贵的是,诗歌通过写马,创造出物我两契的深远意境。诗人怀才不遇,景况凄凉,恰似这匹瘦马。他写马,不过是婉曲地表达出郁积心中的怨愤之情。
光拂星榆,轮高金掌,暮烟飘尽澄空。素娥幽恨,霜艳洗铅红。醉把摩云妙手,教纤翳、不点青铜。知多少,天高露冷,争占九秋风。歌钟。邀胜侣,园攀琼树,帘卷珠宫。算庾楼吟赏,今古应同。多谢秦娥绝唱,声声为、飘入云中。留仙住,莫教清影,容易转梧桐。
东风弄巧补残山,一夜吹添玉数竿。半脱锦衣犹半著,箨龙末信没春寒。
深愿弘慈无缝罅。乘时走入众生界。窈窕丰姿都没赛。提鱼卖。堪笑马郎来纳败。清冷露湿金襽坏。茜裙不把珠缨盖。特地掀来呈捏怪。牵人爱。还尽许多菩萨债。
宜阳南路是仙山,雪拥云埋杳霭间。洗眼来看无处觅,不知可复在尘寰。
自幼耽章句,年高竟未工。自称豁达老,人号嗫嚅翁。
泮池雨过新水长,江南鳜鱼大如掌。沙边细荇时吐吞,水底行云递来往。其间种类多莫辨,短者如针细如线。三年养得鳞甲成,万里空嗟画图见。一官蓟北复巴西,丹青不改鬓成丝。遥怜天路飞腾地,长记春风长养时。宦途萍水纷无迹,再见此图三叹息。远行珍重寄双鱼,鱼中定有长相忆。